有了宝宝,那魔族万一想赶尽杀绝,定然不会放过微生家任何一点血脉的。
那岂不是会将小师妹拖入险境?
他怎么能……怎么能护不了小师妹周全也就罢了,还让她陷入险境呢?
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,闷得他脑袋晕眩。
月菩瑶看着他骤然苍白的脸色,知道这话起了作用。
再次硬起心肠,语气淡漠,断绝他念想的话清晰地传入微生耀的耳朵,也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。
“我不知自己何时去往上修仙界,更不知能护溶溶到几时。
所以思来想去,我更属意你大师兄,替我接过护她的担子。”
微生耀的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,紧得发白。
他能感觉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死死收紧,疼得微微躬着的身形踉跄。
师尊更看好大师兄,这是理所当然的。
大师兄修为高深,为人沉稳可靠,光风霁月,是所有门中弟子的楷模。
而小师妹一开始放在心尖上的人,不也是大师兄吗?
下唇被死死咬住,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。
心头那点妄念,被无情碾碎,沉甸甸地坠下去,鼻子堵得他呼吸不畅,每一次吸气都格外困难。
他忽然想起秘境里的那个夜晚,若非小师妹中了情毒,若非自己恰好在场,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靠近她。
那夜的月光格外亮,亮得能看清她泛红的眼角,估计当时小师妹更想陪在她身边的是大师兄吧。
月亮确实曾短暂地照亮过他,照得他心头灼热滚烫,让他误以为摘得了月亮。
可月亮终究是高悬于天际,以为的摘得,不过是水中捞月罢了。
他该知足的。
他怎能……怎能妄想将九天明月私有,拽入仇恨的渊薮呢?
所有不甘、痴妄,都在这一刻被现实击散。
他缓缓松开了紧攥的拳,掌心的湿黏和刺痛变得模糊。
喉结艰难地滚动数次,才从干涩的声带里蹦出几个音节:“我……知晓了。”
山风再次吹过,卷起他额前的碎发,露出那双通红却强忍着泪意的眼。
他深吸一口气,一字一顿地,强迫自己许下决绝的承诺:“以后……我会和溶……和小师妹,保持距离。”
“只把她,当成妹妹照顾,绝不会……再有任何非分之想。”
看着他紧绷的侧脸,知道他已经认命放弃,月菩瑶心头飘过惋惜的波动,又似是感叹尘埃落定的释然。
软了语气,抬手轻轻拂过他肩头沾染的一片枯叶。
“阿耀,日后你会明白,这是最好的安排。”
这温和的语气,却比之前的平静更刺人,“望你能体谅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。”
他猝然闭上眼,将所有翻涌的酸涩热意强行逼退。
再睁开时,只剩一片死寂的灰败。
他极其缓慢又郑重地,躬身行了一礼,动作僵硬、眼神空洞得如同提线木偶。
“弟子……明白,谨遵师尊教诲,弟子先告退了。”
月菩瑶没有再说话,只是微微颔首。
微生耀转身踏入逐渐昏暗的暮色,林间风声呜咽,宛如有谁在压抑地低泣。
背后那道视线如芒在背,他却不敢再回头。
走远了后,他定定站住,远眺云雾缭绕的落霞院,又举头仰望不知何时已经悬挂于苍穹的圆月。
月晖曾独照过他,这就够了。
他一遍遍告诫自己,可双眸不知为何还是十分不争气地发热。
抬手胡乱抹了把脸,将眼睑下的那点湿润拭去,下山的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。
每一步落下,都像是踩在自己那破了洞的心上,疼得他眼中积蓄的水雾越来越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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