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禾答应明天周六要陪江月去游乐场玩儿,为防止睡过了头,她订了十几个闹钟。
然而后半夜她被冷醒过一次,睁开眼检查窗户有没有关紧的时候,她就有感今天恐怕又要食言了。
果不其然,确实是在发烧,她把体温计重新塞回抽屉,拿出手机指纹解锁,这时天色微亮,黎明破晓前的阳光从昏暗中渐渐透出,光线微弱而冷,信息在浑浑噩噩间发了出去,随后又困顿地闭上了眼睛。
撑到天光大亮,门铃掐准时间响了一声,戚禾艰难起身,她有吃退烧药,只是效果来得太慢了,才两步就开始又晃又晕,走到卧室门口时,早起的江月已经拧动了门把手,她循声望过去。
“怎么是你?”她以为的眼睛自己出现了幻觉,不敢相信一样地揉了揉眼眶。
沉知聿站在门外,提在手里的早餐还散发着新鲜的热气,江月见状给他让路,他进去时还顺带解答了戚禾的困惑。
“会不会是你发错对象了?”
这绝对是有可能的,她拖着沉重的步子一边翻看微信记录一边走向他。
确认无疑后,她语气呈现轻微的歉意:“不好意思,我可能有些烧糊涂了,我现在就给欣尧打电话。”
沉知聿把早餐摆到桌上,一样样打开,闻到香味的戚禾在接通电话的间隙转头看了一眼,有红豆粥,玉米,豆浆……少量多分,基本都是些吃起来不会发腻反胃的食物。
“好点了没,要不要吃点东西?”
他担忧的目光未曾有一刻从她身上错开,声线仔细听的话甚至有些微微的颤。
戚禾表情如常地应了一声,在他难以察觉的角度,悄悄将手机攥紧了几分。
她招手喊江月过来吃早饭,小孩子本身就饿得快,此时看着满桌的食物,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。
见她站在桌边脸色凝重又不坐下,戚禾随即温声劝说:“没事的,不用担心我,饿了就吃,挑自己喜欢的吃,等吃完欣尧姐姐就会来这接你去游乐场了,开心点宝宝。”
她不说还好,一说江月就想哭,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,里面的泪光当真变黯了,但语气没有忍住,哭腔明显:“可是……我只想和姐姐一起…”
戚禾心里同样不好受,其实也可以让她留在家里,可是她一生病,精神状态就会变得很差很差,别说解决一日叁餐,说不定糟糕起来反被妹妹照顾。
每当这种时候,她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去的,今天也不想搞什么特殊。
担心把病毒传染,她戴了口罩,加上喉咙干涩,像被杂草梗着,吐字缓慢吃力,但给出的承诺,掷地有声。
“下次一定陪你。”
早餐戚禾也勉力吃了一些,软糯清淡的甜粥滑进胃里,她的身体也跟着暖了起来。
沉知聿是最快停止进食的,这期间他总是在翻看手机,工作群消息一茬接一茬地冒,眉心拧起,足以见得他有多忙。
让人白跑一趟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,所以眼见早饭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,她开始委婉地逐客。
“今天麻烦你了,你那么忙,桌上的东西我等会儿自己收拾。”
沉知聿闻言只是摇头,他说:“还不到一天呢。”
这一刻的戚禾不是很能听懂。
谢欣尧原本是要上楼看一眼再走的,但江月和沉知聿下去的速度更快上几分钟,叁个人汇合后在楼下的草坪也不知道聊了什么,过了大约五分钟才前后脚分别,戚禾在他们走后不久就松开了绞住窗帘的手,她不喜欢完全封闭昏暗的环境,这样会令她丧失好不容易培养的安全感。
因此她只拉了一半帘,另一半玻璃留着接收阳光。
紧接着心一沉,整个人倒进床褥。
她经常做梦,或美梦或噩梦,与当日的心情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。
生病再加上心里藏着事,毫无疑问,她又梦见了——
花圈罗列整齐的灵堂里分散着许许多多的声音,有声嘶力竭的痛哭,无端的谩骂和指责,压抑的啜泣,响彻云际的悲乐,甚至是不怀好意的劝慰,她看不清他们的脸,全是黑白的虚影,她在这些诡异的阴影中跌跌撞撞,摔倒又爬起,拼劲力气想要逃离,可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口,手腕在神情混乱时被人强行扣住,她回头。
那一刻,刀光剑影,狠狠扎向她,被推倒在地的瞬间,头顶的花圈顷刻倒了下来,那样危机惊险的瞬间,她还在看她,难以置信地看她。
掌心有鲜血流出,她强忍着泪水低头,她没有感觉到疼痛,因为梦醒了。
带领她逃出梦魇的,是一双温暖的手,牢牢地抓住她,怎么都甩不开,就像沉知聿这个人一样,怎么都甩不开。
她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,叫她如何平静地面对他呢。
沉知聿才不管那么多,戚禾什么样他没见过?反正他是不会放手的。
他守在她的床沿,柔声问她想不想喝水。
她嗓子一如既往的干哑,睡之前起码能完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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