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&esp;“不了，不了啊。”
&esp;&esp;“我们不留着了。”
&esp;&esp;“为什么，你怀疑我们的友谊吗？”
&esp;&esp;“不，当然不！”
&esp;&esp;“那为什么？”
&esp;&esp;大唐的游侠儿摇头大笑着道：
&esp;&esp;“你是对我们很好，可是这里终究不是家。”
&esp;&esp;“家？”
&esp;&esp;“是啊。”
&esp;&esp;游侠儿盘腿坐着，身子摇摇晃晃，马尾摇摇晃晃，嘴里咬着一根菩提叶，眼底噙着笑意，嘴角噙着笑意，他仿佛整个人都要浸泡在欢喜里面，像是要酿成一坛子美酒了啊，道：
&esp;&esp;“你可知道纵马北地的痛快淋漓？你可知江南的风如何醉人？你可知道，骑乘快马，仰脖饮酒，一跃从黄河的壶口瀑布上飞过的放肆恣意？”
&esp;&esp;“你可知道，长安的风？”
&esp;&esp;“可知道那自龙首原掠过的大唐之音？”
&esp;&esp;“可知道燕赵的雄风，知道秦晋的壮阔？”
&esp;&esp;“这里纵然再好再好，可终究不是我们的家啊，有一天没有回到那片土地上，那我和玄奘，就终究是漂泊的游子，此心安处是吾乡，这句话不就是已经证明了，只有家乡才能让我的心里安定下来。”
&esp;&esp;“哪怕是游子，也总是想要回家的啊。”
&esp;&esp;戒日王不再劝说，两人饮酒大醉。
&esp;&esp;醉后离别。
&esp;&esp;“我们的友情不会改变，我等着你回来，继续和我喝酒。”
&esp;&esp;王者这样说着。
&esp;&esp;走入了历史的岁月里。
&esp;&esp;当闭着眼睛的时候，过往诸多好友的音容笑貌清晰无比，是下午？还是刚刚过了正午？石磐陀在叹气，驼铃晃动着，阳光从菩提树的树叶的缝隙流下来，大胡子放声大笑着，叫卖声，沽酒声，争吵声，孩子的欢笑声，真实无比。
&esp;&esp;睁开眼睛，只是一片残骸，石磐陀，戒日王，玄奘，那一直喝酒的地方，都化作烟气消散离去，封印在了昏黄色的过去里，来往的是现代的北印人，连戒日王的遗址都已经烟消云散，只有一如当年的阳光落在脸上。
&esp;&esp;卫渊反手将戒日剑倒插在地上。
&esp;&esp;从袖袍取出两个酒碗。
&esp;&esp;一壶酒。
&esp;&esp;一下坐在地面上。
&esp;&esp;他将酒倾倒入酒碗里面。
&esp;&esp;大唐的游侠脸上浮现出微笑来，端起酒碗，对着一千五百年前的城池，对着一千五百年前的好友举起酒杯，微笑着轻声道：“我回来了。”
&esp;&esp;“带着长安的美酒。”
&esp;&esp;“带着长安的花。”
&esp;&esp;在和那大胡子的闲谈里面，卫渊不止一次地掀起北印的美酒，把长安城的好酒吹得天花乱坠，地涌金莲，说实在的，那时候的他也穷，要说好酒，那可真不好意思，没怎么喝过，毕竟王玄策也不宽裕。
&esp;&esp;而他要是跟玄奘说‘我没钱了，给我钱，我要去喝酒！’
&esp;&esp;估计当场就被那和尚单手扣住天灵盖拖回去。
&esp;&esp;一个长安城专职街溜子。
&esp;&esp;你居然跑来找和尚借钱买酒吃？！！
&esp;&esp;如来那个佛祖，家门不幸！家门不幸！
&esp;&esp;只是尽管没有怎么喝过长安美酒，但是在北印的王宫里面，坐在柔软的绣毯上，喝着盛放在黄金器皿里面的美酒，却还是回忆着过去在长安坊间的黄酒，里面似乎有长安的风，是来自于齐鲁的粮食，怎么都好的。
&esp;&esp;卫渊一个人举杯，和戒日剑前的酒器碰了下。
&esp;&esp;而后仰脖饮酒，在古印度十一年岁月，最初相见的时候彼此都当对方是找事儿的混混，他倚靠着枯萎的老树，俯瞰着过去，饮酒第一碗，自言自语：
&esp;&esp;“天竺。”
&esp;&esp;而后是第二碗，低吟：“长安。”
&esp;&esp;第三碗。“归故里。”
&esp;&esp;第四次，倒满了一整碗，几乎满得要溢出来，动作顿了顿，一饮而尽，气势雄烈。
&esp;&esp;“十万里剑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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