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莫是十五六年前的事情了。
时值冬日,天上飘着漫漫然的轻雪,几乎是一簇一簇地向下落去。洛蒂亚在树下昂着头,不知觉便盯了许久。它们飘落的速度很慢,她的视线随着其中一片特别显眼的雪花移动着,最后它随着风消失在了岩城的城墙之外,向着卡莱德斯的方向飘去。
那是洛蒂亚印象里和杰茜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冬日。
在光影疏落的回忆中,那一天竟然是如此让人感到不可思议。许多年后她依旧会想起这个画面。她试图伸手触摸,努力勾勒出每一处细节——杰茜的穿着,围巾的颜色,靴子的大小,别在衣襟上家族徽章的花纹。
他们对于一切过去,现在和未来的事物都充满向往。
出征的前一晚,他们在谷仓里并排躺着,就这样沉默不语,看着外面的漫天星斗。这是他们第一次促膝而谈的地方,也是他们第一次认识对方的地方。
她躺在那里,一只手捉着他的手挽,黑色长发静静散落在干草上,就像一张逐渐褪色的照片。
“你会回来的,洛蒂亚。我会在这里等你。”
“嗯。”
他不知道要给什么反应。
“你会娶我吗?”
她忽然这样开口了,轻轻的,带着放松的意味,就像平日闲聊那样。
两个人枕着臂弯,沉默不语。
接着她忽然翻了个身,紧紧抱住洛蒂亚。那一刻他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温度,就像一缕在极夜里的烛火,很炙热,很明亮。
干草的味道混杂着少女纯洁的体香,编织成一场缥缈虚无的诺言。
她想要记起一切,把它们刻进灵魂深处,成为支撑她活下去的嵴梁。画面中的杰茜背对着初晨的太阳,光芒在她身上铺了一层柔和的轻纱。
这幅画是如此的梦幻,以至于在逃离地狱后的许多个夜晚里,巨大的悲伤向她袭来。
她开始怀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,抑或只是她在孤独无依的夜里的一场梦,不断思念着同一个不存在的人形。
找到她。
找到杰茜。
无数个夜晚,洛蒂亚这样从梦中惊醒。
她记得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拨开杂草,刺目的阳光让她泪流满面。她赤着脚,拖着千疮百孔的残破身躯,在丛林小道中跌跌撞撞地跑着。
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样。这是个信息传递困难的地。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认识的人,也没人能证明她的身份。
她失去了荣誉的象征,变成了残破的女人,无人相信她地话语……她的历史,也消失不见了。
是的,她曾经想过,哪怕自己将以蝼蚁的身份抛弃过往活下去,也无所谓。只要她以性命守护的荣誉和人民记得她的存在,就已经够好。
但仅仅十二年后一一骑士团的历史,烟消云散。
她发了疯地寻找自己存在过的足迹,但一切痕迹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那样。
而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婚戒,也成为了哥布林的饰物。
那枚绑定着灵魂,价值不菲的宝物。
那枚她和杰茜-琴恩,定下这一世忠诚的信物。
“塔丽安小姐,我回来了。”
她推开房门,满脸疲惫。
“你要出发了吗?”
“是的。”
这一次,她的语气很坚定。
卡莱德斯已经没有值得留下的理由。她要出发去托罗港,找到杰茜-琴恩。
这个世界上没有杰茜-巴尔迪,对她而言,只有杰茜-琴恩。
托罗港,公爵城堡。
深夜。
女仆拉开大门。
大门很重,两个四个女仆向两边拉才让它开启了三分之一。
当大门打开,金色的光芒涌出,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高雅了起来。
巨大的长桌,衣着华贵的人们,堆成山的菜肴,烛光,台上奋力演奏的乐队,台下神情傲慢的年轻人。
这些都在门打开的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所有人都看向门外,巴尔迪大公牵着妻子的手,优雅迈入餐厅。
杰茜的美,令人屏息。
“诸位,晚好。”
杰茜稍微拉了拉裙边,做出标准的淑女礼。
所有人都在看着公爵传说中貌美如花,可爱得像一个娃娃那样的妻子。
“今天,我有一个事情要宣布。”
巴尔迪摆了摆手,扬声说道。
“诸位也是王国的中流砥柱,想必也听说了——导致王国损失惨重的罪人洛蒂亚-琴恩,似乎还活着。”
下方传来潮鸣般的窃窃私语,当他这样开口,他明显感受到妻子微微颤动了起来。
“但我以人格起誓——只要他胆敢踏入托罗港,他的脑袋就会被悬挂在旗杆上示众!”
听到满堂喝彩的巴尔迪心满意足。台下的人并不知道杰茜和洛蒂亚有过一纸婚约——他们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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