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画,然后就因为和每周去敬老院做义工的时间有冲突而停课,但他本人对美术的热爱从未改变,有时间还是会在纸页上涂涂改改。
那几张画作祁深阁每张都看了,用色和笔触都不算很大胆,最起码跟音羽山先生的比起来显得中规中矩,但每一处的线条都勾勒得很温柔,有种截然不同的气韵,美好而填恬淡,不需要多么高深的艺术造诣便能感知到。
祁深阁坐在飘窗上反复看了许久,久到许长风进来敲门唤他吃饭,看到他在看画,还步伐不受控制地走过来,站在旁边跟他一起呆呆地看了一会。
最后丈夫和儿婿都离奇消失的安怜梦十分纳罕,追进卧室里来,好不容易才没加入看画大军,而是犹豫了一下,对祁深阁说,如果想的话,你把这些画带回函馆去吧。
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,语气里带着笑,但是祁深阁仍然能看得出她的不舍和踟蹰,通过那双曾经与自己相似的眼睛。
于是他轻轻摇了摇头,把画放回原处,让它们重新归置在自己应该待着的地方。
与此同时,一个曾经从来没有考虑过的计划在他心底第一次蹦了出来,成为一棵尚且没有完全顶破土层的嫩芽。
回忆被收回心脏深处,祁深阁回过神,听见屋外有人在敲门,很有规律,透露着来人刻进骨子里的温柔和礼貌。
他走过去把门打开,看见刚刚下班的许长风,手里还提着几个看起来规模不小的外卖包装盒,隐隐约约有掺杂在一起的香味渗透出来。
深阁,出来吃饭吧。”许长风笑着对他说,与此同时祁深阁听见不远处卫生间里安怜梦洗手的声音,“你后天就回北海道了,叔叔阿姨是该替你践行一下,这不,特意去餐厅订了一些,还有啤酒,今晚咱们三个喝一点,明早我俩请了假。”
祁深阁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,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点了点头。
三人收拾完毕,围在餐桌旁边坐好,安怜梦把啤酒起开,倒进三人面前的杯子里。
浮着白沫疯狂闹腾在杯口表面的啤酒像锅里沸腾的水,又像被乌云遮住之前在水波里颤抖的月亮。
已经相处得很自然,祁深阁不顾及什么长辈晚辈之间的礼数,举起杯子喝了一口,然后才站起身,与许长风和安怜梦干杯:
“阿姨,叔叔,我敬你们。”
略微带了点笑容,两人与他碰杯之后仰头把酒喝下去,然后热切地放下杯子,招呼他开始吃菜。
祁深阁从没说过自己喜欢什么,就连忌口也没有告知,但也许是父母们具有的天生洞察力,这一个月两人已经把他的口味摸了个七七八八。
外卖盒的包装一打开,放眼望过去全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,最中间一盒小龙虾是蒜蓉的,他们竟然连他对花椒有轻微过敏都看得出来。
祁深阁沉默地捏着筷子,开始吃饭,但只是在尽力保持自己手腕平稳不抖,以免失态。
席间,似乎是为了活跃一下稍显沉闷的气氛,许长风率先开口,问祁深阁接下来回去有什么打算。
“叔叔阿姨教了一辈子的书,也不太懂做生意的事,”安怜梦真切地看着他说,“但是酒吧这种店铺应该挺依仗声誉的,你关店这么久,再回去如果一时间恢复不到以前的客流状态,也不要着急。要是在经济上有什么困难,尽管打电话和我们说,我们都办好越洋账户了。”
祁深阁觉得自己越来越拿不住筷子,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。不过,他不记得以前自己酒量有这么差,才一杯下肚而已。
“好。”他尽量稳着自己的声音说,但还是忍不住喉头滚动:“……谢谢叔叔阿姨。这段时间……多亏了你们收留照顾我。”
空气静谧一瞬,然后安怜梦喉咙里发出很短促的气声,像是叹气,又像是无奈的轻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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