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姝菀听见了,但并没有应声。
李奉渊盯着她,又沉声问了一遍:“你打算同沈回走,是何时起的心思?”
他语气冰寒,竭力保持着耐性,李姝菀听他锲而不舍,终于舍得抬头看他。
她不惧不怕,反问道:“你既然知道,想来早查得一清二楚,又何必问我。”
她针锋相对,仿佛将他当作拦在她与沈回中间的拦路石,李奉渊压下心中泛起的苦意,拧眉问她:“若我不知,你是不是就打算抛下我随他人一走了之。”
李奉渊将“他人”二字咬得极重,势必要将沈回同他们二人之间分个清楚。
让她想明白,他们才是世间最亲近的人,谁也插足不了。
李姝菀垂眸扫过他紧握着剑柄的手,没有回答这话,而是道:“你这样咄咄逼人,是不是我若答得不合你的意,你也要拿剑指着我?”
李奉渊听得这话,神色怔然了一瞬,面上神色难辨,似心伤又仿佛痛恨。随后他直接卸了长剑,压在了桌上。
剑鞘与桌面相撞,发出一声铮然鸣响。
李奉渊屈膝在她面前蹲下,抬起锋利的眉眼看她,难以置信道:“我不过拿剑指了他,你便要为他说这样伤人的话。”
他眼中渐红,不甘心地问道:“菀菀,他究竟有什么好?”
李姝菀扫过他发红的眼,有些不忍见他如此,心中泛出酸意,眼也跟着湿了。可隐隐的,她又觉得痛快至极。
她望着他的双眸,认真回答他的话:“他虽比武夫少些力气,但不缺胆识;文气稍弱,却有丹青妙手。阿沈如此年轻,今后当是前途无量,你告诉我,他哪里不好?”
李奉渊越听脸色越难看,只觉得她被沈回迷住了眼、失了理智。
他死死握着拳,怒气翻涌:“你身份金贵,见过世上数一数二的男儿,文武双全者比比皆是,他一介书生,能给你什么?你曾清楚说过你不喜欢书生,他沈回有何不同——”
李姝菀截断他的话:“他就是不同。”
她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伤人,又或者故意说话刺他,她继续道:“侯爷忘了,我本也不是生在金银软玉中的贵人,粗茶淡饭,织布耕地我也做得来。”
李奉渊听不下去,他倏然抓住她的手,粗糙的手指擦过她柔嫩的掌心,举到她眼前让她看:“这样的手,连虫子都不敢碰,如何吃得下那种苦?”
他紧紧握着她:“还是你以为我会让你跟着那样无用的男人吃苦?”
李姝菀试着抽回手,可却被李奉渊攥得纹丝不动。她嘴比心硬:“那是以前的事了,你一别五年,难道就没想过往日今朝事会变、人也会变。我早不怕虫子了,也吃得了苦。”
她一字一句,犹如利刃将李奉渊的心脏割得血肉模糊,他怔怔看着她含泪的眼,痛道:“就那么喜欢他?”
李姝菀没有承认,而是道:“……他让我安心。”
“好、好……”
李奉渊从不知道她性子原来这样犟,嫉妒如春风野草在他心底模糊的血肉处扎根,他一连道了好几个“好”字,而后倏然站起了身:“你既心意已决,我这就去沈家替你提亲。”
吻
吻
李奉渊丢下气话,夺门便出。
李姝菀坐在榻上,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,神色有些怔忡,似乎没料到他会是如此反应。
沈回家在宥阳,距望京千里,李奉渊如何此刻前去提亲。
然而李姝菀心中虽然如此想,但又觉得以李奉渊的脾性,他若气上心头,便是立即快马出城门南下也不无可能。
李姝菀望着大开的房门,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,她听着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,站起了身,似想追出门去拦他。
然而不等她动作,那远去的脚步声在完全消失之前,又逐渐变得清晰。
李姝菀动作稍顿,又坐了回去。她抬眸看着门口,离开的李奉渊突然折返而归,出现在了房门前,外界霞光黯然,将尽的天光照在他背后,微弱、但又不甘,宛如他即将熄灭的心火。
李姝菀的眼睫轻轻颤了一颤,在见到他的身影后,心中陡然镇定了下来。
她微微仰着头,眼睛里还带着湿润的泪,嘴上却道:“为何回来?不是要去提亲?”
李奉渊没有回答,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心,径直阔步朝她走来。
高大的身躯迫近,停在她面前,随即毫无征兆地俯身而下。
凛冽的气势如同铜墙铁壁将李姝菀包裹其中,她怔了怔,下意识往后缩,但李奉渊却又抬手揽上了她的腰。
她避无可避,只能看他:“又要做什……!”
李奉渊没有说话,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,他只是拥住她,而后在她惊讶的眼神中,沉默而坚定地吻了下来。
这是一个深刻而用力的吻,炽热的唇瓣紧紧贴在一起,湿润的呼吸相融难分。
李姝菀睁大了眼睛,无意识捏紧了榻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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