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名门客听闻,暗自交换了一下眼色,有人皱眉,有人点头,更有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,他们似乎想要发难反驳,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。
就在此时,只听一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从外传来,声音越来越近。众人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门口,只见梁汾率领着一队甲士涌入正堂。
甲士手中长戟森然挺立,站成两排,将整个堂内的人群分隔开来。
谢乔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,相君尸骨未寒,诸位便要内讧?这便是你们对相君的忠心?
堂内顿时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谢乔的话镇住了,没有人敢轻易打破这沉默,生怕成为众矢之的。
良久,一名年迈的幕僚颤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起。
他须发皆白,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疲惫,似乎已经看透了世事的沉浮,他缓缓向杜奉和谢乔躬身行礼,声音低沉而沙哑:既是相君遗命,老朽自当遵从,愿相府上下一心,共渡难关。
他抬起头,目光复杂地望向杜奉和谢乔,随后深吸一口气,声音虽然低沉,却在堂内清晰可闻:请杜长史、谢中尉主持梁国大局,老朽必当鼎力相助。
此人的表态,如同一个信号,打破了僵局。众人见状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最终纷纷起身,一一向杜奉和谢乔躬身行礼,口中附和道:请杜长史、谢中尉主持大局。
众人声音洪亮,却空洞而缺乏诚意。
接下来两日,睢阳城表面看似平静,实则暗流汹涌。
徐济的死讯虽已传开,但群龙无首的相府并未掀起太大波澜,这得益于杜奉在谢乔的提点下,勉力维持着局面,压制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。
第三日清晨,城门处传来一阵喧哗。
一队人马簇拥着几辆华贵的马车,缓缓驶入城中。
为首一人,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,身着锦绣袍服,头戴高冠,此人正是从雒阳而来的黄门侍郎张闰。
他奉大汉天子之命,前来为梁王刘弥贺寿。
这支队伍本该早些抵达,却因途中耽搁,姗姗来迟。
谢乔得到消息,在城门前恭候。
看到张闰那华丽的车驾,谢乔整理了一下衣冠,脸上堆起热络的笑容,快步迎了上去。
中贵人远道而来,一路辛苦了!谢乔拱手行礼,声音洪亮,乔在此等候多时,未能远迎,还望恕罪。
张闰坐在车辇上,并未立刻下来,只是掀开车帘一角,用那双狭长的眸子淡淡扫了谢乔一眼。
他认得谢乔,当初谢乔能得龙勒县长之职,便是走了他的门路。他对这个出手阔绰又颇有眼色的年轻女子有些印象。
原来是谢中尉。张闰的声音不急不缓,带着几分宫中特有的腔调,吾奉皇命而来,不敢有误,这便要去梁王府递送寿礼。
他言语间,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疏离。
谢乔笑容不减,姿
态放得更低:中贵人忠于王事,乔深感钦佩。只是长途跋涉,风尘仆仆,想必已是人困马乏。乔已备下薄酒,就在前方驿馆,聊备水陆,为中贵人接风洗尘,略尽地主之谊。还请中贵人务必赏光,稍事歇息,再去王宫也不迟。
张闰闻言,略作沉吟。
他确实感到有些疲惫,而且这谢乔态度恭敬,礼数周全,倒也不好直接驳了面子。
更何况,他也想探听一下这睢阳城近来的动静。
也好。张闰点了点头,算是应允,那便叨扰谢中尉了。
驿馆内,早已摆开宴席。佳肴丰盛,美酒醇厚。
谢乔亲自为张闰斟酒布菜,言语间极尽奉承,却又拿捏得恰到好处,不显谄媚。
杜奉则在一旁小心伺候,斟酒添菜,不敢有丝毫怠慢。
几杯酒下肚,张闰紧绷的神情舒缓了不少。
他开始抱怨起路途的艰辛,时而叹息驿站招待不周,时而又指点江山般评论沿途风物。
谢乔耐心地听着,时不时附和几句,或是表示理解,或是表达同情,将气氛烘托得十分融洽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
谢乔觉得火候差不多了,便状似无意地提起:有件事,乔觉得还需向中贵人禀报一声。
张闰呷了口酒,微醺地摆摆手:谢中尉但说无妨,吾听着呢。
谢乔放低了声音,带着几分凝重:就在中贵人抵达前两日,梁国出了一件大事。
哦?张闰来了些兴趣。
梁国相徐济谢乔顿了顿,观察着张闰的反应,死了。
张闰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,脸上的醉意消散了几分,惊讶地看着谢乔:徐济死了?怎么死的?
说来也是离奇。谢乔叹了口气,徐相欲效古人,于刑场亲斩悍匪头目立威,却不料那曹彪挣脱了绳索,当场将徐相扼杀。
竟有这等荒唐事!张闰放下酒杯,面露诧异。
徐济是梁国举足轻重的人物,他的死,绝非小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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