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,当我蠢,我也不在乎这些了,我走还不行?你又不愿意了,非要把我留在这个房子里。从我们的假婚礼,一意孤行到现在,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。”
絮林道:“你对我做的这些事,用一句‘后来喜欢上’就能抵消吗?我没有主动选择结束这段关系的权利吗?我连得到自由的空气都得经过你的允许?”
“如果这是你的喜欢,那你的喜欢好可怕。”
“我不想要。”
纪槿玹沉默着,絮林看他一眼,“我不知道你现在又在打什么主意,我最后再说一次。”
“既然你这么在乎我脸上的疤,我现在也在好好配合秦屿治疗。等我的疤好了,我们就两清,彻底结束吧。”
“不要再做额外多余的事。不要让我更加讨厌你。”
絮林说完就离开了,书房变得很安静,安静得纪槿玹听不到自己的心跳,胸口的闷痛撞得他皮肉筋骨都似错位散架。
指骨掐得泛了白,眼底涨红,他忽地发狂一般,手掌一扫,书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被他如数扫到地上。他双手撑着桌面,袖子卷到手肘,小臂上数道青筋暴涨,心口仍旧痛得难受,他随手抓起手边的烟灰缸,看也没看就砸出去,正巧砸中放在书房一角的立式花瓶。
花瓶是古董,纹样精细,两米多高,烟灰缸砸过去,脆弱的花瓶被砸出裂缝,缝隙渐渐扩大,一片又一片瓷片坚持不住掉落下来,直到花瓶整个碎裂,顷刻间土崩瓦解。
里面有什么掉了出来。
纪槿玹睁大了眼睛。
碎裂的花瓶里,上千只五颜六色的纸蜻蜓倾泻而下,大小不一,有新有旧,似花瓶流淌出的血液,溢了满地,充斥在纪槿玹震惊的眼底。
我和你没可能了
絮林的纸蜻蜓折得很好。
学校时,河堤旁,他们因为一只被风刮到他手边的纸蜻蜓而说上话。
结婚之后,他也见絮林偶尔折过几次。他以为絮林是喜欢折这种小玩意,从不多问。
絮林每次都会把他折的纸蜻蜓悄悄收拾干净,他一直认为他是把那些东西扔掉了。
折了这么多,分明旧了,没用了,为什么不扔掉,却要把它们装在一个不见天日的瓶子里。
絮林是在什么情况下折的纸蜻蜓?
是了。
每次见他折纸蜻蜓的时候,他好像都是独自一人,模样看着……不太开心。
……是不开心的时候,就会折纸蜻蜓吗。
那这满地的一只只纸虫代表着什么?
纪槿玹后退着,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书房另一处角落的花瓶。是和这个同样的古董立式。
他走过去,手指竟有些颤抖,掌心贴住冰凉的瓷面,用力一推,花瓶倒地。
哐当。
细碎的瓷片炸开,里面无数只纸蜻蜓喷涌而出,两者混合在一起,瓷片是沁着血的刀,割开了地面的静脉,成群的纸虫是血流不止的伤口。
纪槿玹愣在原地,注视着满地的纸蜻蜓,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手脚,血液冻结,动弹不得。
絮林在他面前,总是一副笑相。
从不多话,也不撒泼,送他出门时,尽管不舍,依旧笑着和他告别。等他回了家,他又会笑盈盈地迎上来。
难过了就直白地和他坦言,叫他哄。絮林很好哄,他三言两语说上几句,轻易就消了,他的气总是生不久。
所以他一直以为,絮林是个好脾气的软性子。
但他不是。
他浑身是刺,满嘴獠牙,只是心甘情愿地在他面前敞开了肚皮,给纪槿玹看他最柔软的那一面。
纪槿玹蹲下身,指尖碰了碰地上的一只纸蜻蜓。
一触到,就收了手。
像被蛰了一口。
以往那么多次,他以为是他哄好了絮林,其实,是絮林自己哄好了自己。
眼前多到数不清的纸虫,每一只都亲眼见证了絮林的痛楚伤怀。
而他纪槿玹,却没有在意过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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