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脑子……”袁大赤无奈叹了口气,“人?家?是?进过会试的才子,可不像你这么笨。”
禹豹撇了撇嘴,身体在冰冷的雪地里冻得发疆。他又听了会儿,暂没听到动静,对袁大赤说道:“咱们先转移阵地,别?在这儿等死。”
就?在他起身的时?候,风雪突然间大了起来,遮天?蔽日。
禹豹才抬起身子,狂风就?刮得他站立不稳,脚底一阵发滑,在雪地上往后滑,仿佛踩上了雪橇一般,速度越来越快。
他慌忙调整了下方向,重?重?坠到一棵大树上,这才稳住了身子,没有被刮得从雪地一路滚下山崖去。
四面都是?呼呼的风声,树冠被吹得成?片倾倒,树冠上积得厚厚的雪花铺天?盖地地飘落下来,禹豹紧贴着树干,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发滑的步子,把身体缓缓放低,接着树干的躲避风雪,一点点挪到树干下的石坡旁。
在京城,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。事?实上即便在西凉,如此大的暴雪也十年罕见,好巧不巧地给?他们遇上了。
俩人?艰难依着石坡坐下,借着天?然石块和树干形成?的屏障,勉强挡住一半风雪。然而那风是?乱的,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,宛若无头苍蝇般,时?不时?撞两人?一脸雪花。
像这样的天?气,本该躲在屋子,不应当在山上乱晃。禹豹和袁大赤只能紧紧蜷缩在山坡下,俩人?不知不觉间已经挨在了一起,抱团取暖。
禹豹的牙齿经不住地打颤,发出咯咯的声响。山上的雪太冷,冻得他头皮发麻,耳朵、鼻尖又冷又痛,几?乎快被狂风冻掉。
他本来还挺自豪的,老大是?信任自己,才选中自己去为大伙儿殿后。可现在,他开始有些怨恨,怨恨公冶明为什么不让他去送粮回沙州的队伍,这样他至少不用在山上挨冻。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?间,那帮送粮的人?一定?已经回?到沙州城,舒舒服服地躲在城墙里了。
殿后的辛苦完全超过了他的预料,他感觉自己承受不住了,如此大的雪,这么冷的天?,让他举步维艰,想走?也没法走?。
只听“咔嚓”一声巨响,俩人?身后的松树总算抵不住风雪的袭击,硕大的树冠折落下来,重?重?摔在俩人?面前的地上,紧接着被狂风吹走?,只剩下一截短短的树桩站在那里。
失去了大树的庇护,狂风卷着大雪向俩人?劈头盖脸打来。成?片的雪花落在他们头上,肩上,脖颈上,顷刻间堆成?厚厚一叠,盖出了两座雪人?。
禹豹已经僵在原地,刺骨的冰雪敷在他满头满脸,他却?连把雪花抖落的力气也没有了。他全身冷得就?像泡在冰桶里一般,没有一丁点儿热的地方,寒冷像数柄铁剑,将他从头到脚都穿透了,带着刻骨的刺痛。
他的意识在一点点远去,一瞬间他想到了死。他当然是?不想死的,他还没娶上媳妇,还很年轻,娘亲还在京城等自己回?去。
“咱们是?不是?回?不去了。”禹豹喃喃道。
“不会,等天?亮了,雪停了,咱们就?能出去了。”袁大赤宽慰道,“往好处想想,现在雪这么大,鞑靼也没法动,不可能找到咱们,咱们暂时?安全了。”
是?安全的,可是?……我实在太冷了。禹豹感觉自己已经被寒冷重?伤,脚像冰块一样插在雪地里,失去了全部知觉。
“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。”禹豹小声说道。
不知道是?不是?他的错觉,一股温热的力量从他背后传来,沿着任督二脉一路往下,直达脚底,他终于感觉到脚底有些温热,不再?是?毫无知觉了。
“这样有没有好点?”熟悉的沙哑声音透过风雪传来。
“老大?”禹豹惊喜地回?过头。
公冶明正半蹲在他身后,左手掌抵着他的背脊,给?他传了些许内力。他右手紧握着那柄横刀,刀刃深深插在雪地里。想来他是?靠刀插在雪地里稳住身子,一点点走?过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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