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想见黎渐。
夜半,月色渐沉,寒风呼啸着从山峰吹过,夜幕下一道身影上了雾玉崖,轻车熟路地走到半山腰。
宣朗还是来了,但他没练剑,只是静静地坐在黎渐曾坐过的这处圆石上。
他闭上眼,似在冥想,身形未动。片刻,仿佛是察觉到有人靠近,他缓缓睁开眼,就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。
“今日怎的没练剑?”
黎渐走上前来,敛声开口。
从宣朗一上山开始,他就察觉到了,但他没过问,寻常也只是让宣朗一人在此处练剑,从不轻易插手。
直到他发觉今日的气息不对,今日没有那道凌冽的剑气,所以他才亲自下来看一看。
宣朗起身,没说话,黎渐倒是注意到了他空空的右手,拧了下眉头:“你的佩剑呢?”
“不小心丢了。”宣朗回答。
可黎渐却是不信,宣朗不是会如此粗心大意之人,况且他人就在乘云宗上,还能丢哪找不回来?
黎渐问:“丢哪了?”
他老老实实答:“训练场崖下。”
闻言,黎渐立时明白了,训练场崖下,那必定是和弟子比试,才会被人把剑打落崖下的。
“是宋子阳?”
他几乎不用猜,也知道是谁要找宣朗的麻烦。
从宣朗一随他入门开始,黎渐就察觉到了宋子阳不善的气息,是为了什么,他心里多少有点数。
原本黎渐没放在心上,想着这是在宗门里,任是宋子阳再嚣张也不能拿宣朗怎么样,如今却觉得他若是不管,这家伙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宣朗。
欺负宣朗就是欺负他,那他怎么能忍?
黎渐甩袖在圆石上坐下,禁不住开口问道:“今日不能练剑,为何还是来了?”
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宣朗,似调笑,又似审视的气派,盯得少年人由不得低垂了眉眼,不敢抬头看他。
黎渐原以为他不会回答,正要摆摆手作罢,谁道宣朗忽然抬眼,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凝着他,一字一句说道:
“因为仙长在这儿。”
黎渐目光有一瞬的凝滞。
因为自己在这儿,所以不论练不练,他都会来,是这样理解的吗?
伸出的手落在半空,蓦地又收回来。黎渐垂了下眼睫,这小子,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会说话了。
气氛似有片刻异样,黎渐轻咳一声,打破了短暂的宁静。
他说:“听闻明日孟长老要亲自验收你们训练的成果,没了佩剑,恐怕以孟长老的性子,是不会让你参加的。”
虽然往常事不关己,但黎渐对孟长老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。孟长老性子古板,是个老顽固,大概是多年飞升不成造就的怨气,总之就是看不惯黎渐这种闲散的修士就对了。
按孟长老多年修仙感悟出来的道理,管理弟子就应该用铁一般的条律,一板一眼,修仙又不是过家家,哪能让他们吃喝玩乐着就过去了。
黎渐就是这样,素来不爱守规矩,所以孟长老异常的看不上黎渐。要不是有掌门护着,黎渐恐怕要被他的条条框框给森晚整理折腾死。
所以他自然知道宣朗的日子也不好过。
宣朗想说没事,左不过就是再罚他洒扫一遍训练场就是了,这点他还是能应付得来的。
谁道,黎渐却转身拉起他的手腕,说道:“跟我来。”
话音还未落下,宣朗便觉身体忽然飘了起来,黎渐一手紧握着他的手腕,一手搭在他的腰身上,陡然的腾空而起让宣朗的脑子停滞了一瞬。
他只能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风,还有黎渐近在咫尺的侧颜。
瞬间,两人落在了雾玉崖的顶峰之上,浓雾环绕周身,黎渐拍了拍袖子,将这一身风尘仆仆的雾气扫落干净。
“这便是……仙长所居之处吗?”
宣朗第一次上来,不免好奇,四周打量一眼。
这里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,没有长秋殿的雕栏玉砌,层楼叠榭,也不比其他峰固若金汤。这儿只有三间精致的小屋,四周围着长青的松柏树,门前立着一座喝茶的红色小亭,看起来随意又自在。
乘云宗上的弟子从未上过雾玉崖顶,也没机会见识,甚至连段青黛对这处的形容,都是想象中的神仙住所,玉宇琼楼。
最起码,也得跟长秋殿一样。
宣朗立在原地,黎渐走出两步,又回身朝他招手,示意他跟进来。
“这里是我多年收藏的所有武器,选一把趁手的。”
黎渐说着,随即打开偏殿内室里的一扇门,入眼满墙的佩剑在月色下闪着荧光,走进些看,每一把都是有名有姓的,且在仙门之中广负盛名。
原身不算是个顶尖的剑修,反而各种符篆用的极其顺手,可不知为何,原身就爱收集这些旷世名剑。
他心里似乎有个执念,要在未来的某一天,将这些剑送给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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